我在之前稍稍研究過,關於獅子咬人,有以下兩種:
1) Bite to Kill
2) Bite to Play
當獅子肚子餓時,牠們會看準你的脖子,一次到位,不浪費任何時間,只求趕快上菜。You got no chance at all.
當獅子只是想跟你玩,他就會花上好一陣子,東咬咬西咬咬,不過整個play的過程中,絕不是雙贏的局面,只有獅子覺得好玩,你一定很慘,有時候,一不小心,儘管只是玩玩,還是咬到致命。
「這玩具好快就壞了。Made in China嗎?」
在牠們的腦袋裡,可能會這樣想。
全程我們跟著獅子後面走,在一個鐘頭的原野散步中,彼得先生幾乎把自己這輩子所有的睪酮素一次用光了。
「千萬不要站到牠的前面。千萬不要蹲下來」 馴獸師這樣警告。
因此我們便呈現,獅子走,我們走;獅子躺,我們坐的行動策略。
在原野中,太陽漸漸炙熱起來。Shumba是一隻大母獅,Zimbo是一隻小公獅,我們慢慢地走著,欣賞牠們兩位的互動。
Shumba會在Zimbo表演爬樹技巧時,以老鳥翹班的態度,先是溜到旁邊的樹蔭底下坐著休息,牠的樣子只差沒有腋下夾報紙,去泡老人茶了。
馴獸師的棍子頂端,包著一塊肉。每當他把棍子抬高,指向樹,獅子就會站起來爬到樹上。當牠們這樣作的時候,還是讓人毛骨悚然,因為牠們比我們高,眼神裡多了一點「只要我喜歡,有什麼不可以」的自由。
Zimbo意氣風發地爬到樹上後,居然因為高度問題,一時之間害怕地下不來,這時Shumba會在底下,龐大的身軀直立起來,「欸,不要讓萬獸之王在這裡丟臉。」牠用長長的爪子推Zimbo的臀部,叫牠動作快。
而小Zimbo會在散步時,把臉湊到Shumba的屁股上搓揉,讓臉上的蒼蠅飛掉,撒嬌之餘順便抓個癢,要不是牠嘴裡長長的牙老是冒出來, 對我來說Zimbo就是個淘氣的小寶寶。
「計程車司機都騙人。」彼得先生抱怨著。
剛剛來到園區的路上,司機告訴我們,獅子的牙齒都被拔光了,咬不死人。
可是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,兩隻獅子都有完整的齒列,在陽光下閃閃發光。
每顆牙齒的長度,都超過人類的中指。也就是說,牠可以用虎牙向你比中指的意思。
中途,突然從遠方,有一陣獅吼聲傳來。
那一刻,Shumba跟Zimbo停了下來。
那一刻,長達好幾分鐘,獅子的頭向右邊,以慢動作的方式轉,最終還回過頭來,以士官長點名的姿態,一個一個,看了後方的所有人。
所有人變成一二三木頭人,沒有一根寒毛敢動一下。
原野的獅吼聲,振動著我們的身體。
兩隻獅子也低吼起來。
那一刻,我感覺到兩件事情:
1) 原始野獸強大的生命力。
2) 身為只有一枝木棍的人類,真的不應該出現在這裡。
園方人員解釋著:「那是Shumba和Zimbo的爸媽睡醒了,在叫牠們呢。」
咦?牠們倆個還有爸媽嗎?
那是有多大隻?
"Oh dear......you have no idea……" 馴獸師看著我,對著眼前獅子的身型伸出兩隻手指頭,露出了神秘的笑容。
本文節錄自葉揚新書<親愛的彼得先生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