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早起床,餓著肚子依照預約時間來到Lhamo's。
開門迎接我們的是一位西藏男子,看起來不超過30歲相當親切,他就是Lhamo。他詢問我們的名字,說有寄了e-mail給我們,不過沒關係他食材都準備好了。這是一間素食西藏餃子教學廚房,先簡單介紹一下西藏餃子Momo,其實做法跟吃起來都很像台灣蒸餃,只是皮比較厚一點,是西藏人喜愛的主食。
一般西藏餐廳可以點到素食跟雞肉的Momo,特殊一點的可以作成歐風的起士口味、或是包芝麻甜滋滋的口味,其實這個教學場地就是Lhamo 的家,外部牆壁上貼滿了他跟學生們的合照,都是遠道而來的觀光客。家裡正中間放了一張大桌子,就是我們要捏Momo的地方,牆壁上有達賴喇嘛的照片,還有幾副「唐卡」。「唐卡」是西藏地區著名的藝術品,在大小不一的絲綢或布料上面手工縫製畫作,大多都是佛像或者一些宗教故事,做工很細緻,價格也很高昂。(Lhamo說他買不起,這是朋友送的。)
Lhamo英文還不錯,教學開始前先請我們去洗手,今天要學習作三種口味的餃子,有蔬菜、菠菜起士、麻蓉。首先當然還是說些場面話,從哪裡來啊?來這裡旅行嗎?接著要我們拿著紙跟筆,等會要把教學的重點抄下來(有沒有那麼認真)。
首先要揉麵團,其實因為我是料理白癡,就是跟著做就對了。我也搞不清楚這麵粉是高啊中啊還是低、水的比例又是多少,反正就是用力揉啦。麵團處理過後要放著讓它醒一下。
第二步驟要準備餡料,Lhamo已經把菜都切好了,我們只要攪拌跟調味就可以。
我在攪拌餡料。其實蠻忙的所以沒什麼時間好好拍照。這張失焦的照片主題大概是「達賴喇嘛正在看著你!」。
你看還要抄筆記跟一邊拿鍋子!後來那支華航筆就送給Lhamo啦!
蔬菜的餡料只要攪拌再加點水就可以包了,而甜的麻蓉必須把糖跟芝麻一起炒過,變得香香脆脆的再包到Momo裡面,而且包的方法不一樣,最後會弄成圓的形狀。
接著就是開始包Momo啦!麵團醒好了之後要切開分堆,然後用桿麵棍壓成麵皮,其實就跟台灣包水餃一模一樣啦!但對老外觀光客來說應該是很新奇的體驗吧!就算是我,也是第一次包餃子呢!我還蠻有天份的喔!你看我們包出來的成品多漂亮!
最後等待大概20分鐘把Momo們蒸熟就可以開動囉!我們已經餓到不行,大口大口就全部吃光。(其實份量很多)!Lhamo還準備了蒜頭跟醬油,哎呀真的就是吃蒸餃啊!
整個學習的過程我覺得收穫最大的倒不是親手捏了幾個Momo,而是認識Lhamo。他大概知道台灣在哪裡,跟中國有什麼不一樣,後來他也說了一些中文,原來他19歲那年跟著其他西藏人逃到這裡來,在此已經渡過了將近十個年頭,孤獨的十個年頭。
「從西藏逃到這裡要多久啊?」實在無法想像翻越喜馬拉雅山是有多麼艱難的事情。Lhamo說用走路的,走了好幾個禮拜,問他家人還有連絡嗎?他搖搖頭,自從來到這裡完全不知道爸爸媽媽的消息,他的中文也是小時候在漢族學校學的。我們稱讚他說的很好,他靦腆的笑了笑說,還要再多多練習,他現在比較能練習的只有英語,也是慢慢自學的。我們鼓勵他接下來聊天都用中文說啊,他感覺相當開心。
我看了看達賴喇嘛的畫像,想起了昨晚在達賴喇嘛門口閒晃的事,問他有見過達賴本人嗎?他說見過一次而已。我還蠻驚訝的,想說他們的距離不過就幾步之遙,十年的時間居然只見過一次!「那次聽到他跟我們講話,他真的是個....,很有智慧的人。我們大家聽他講話,都在哭。」內容大概說些什麼呢?「就是鼓勵我們要加油,雖然這裡的生活很辛苦但不要放棄、不要停止學習,要做善事。」不知道為何這些我們都了解的道理,在Lhamo的轉述下,更有力量。
達賴的旁邊放了班禪喇嘛的照片,Lhamo說他也是我們的英雄。我問他在西藏老家是不是都不能放這些尊者的照片?他說不行,公安會進來檢查,連膜拜都不可以。想起我看過的網路資料內心又覺得酸酸的,公安不止禁止放置尊者照片,還會污辱他們的信仰,把照片丟在地上強迫藏人踩,藏人不依甚至還被公安打斷腿。 環顧四週,Lhamo的客廳同時也是他的床,窗戶看起來不甚穩固,這裡的冬天很冷吧?他說很冷,但比起西藏算是還好了。他問起台灣的生活,我們有跟他講過我們的工作,我們怎麼從德里過來,但這些似乎離他是很遙遠的事情。旅行對我來說是很平常的事情,但流亡藏人只能在印度旅遊,他們沒有身分無法出國,在中國的西藏人也是不給護照。(雖然我看過飛機上有西藏人,飛機上認識的格西也是,應該是拿別國護照吧?)而中共也有計畫的將藏人牧民移居農村或是都市,破壞畜牧的傳統,一方面開發資源,一方面進行控制。Lhamo問說你們家裡都有養牛養羊嗎?我一時語塞,只好說我們家很普通,沒有養牲畜。
捏Momo到一半,Lhamo問我知不知道小燕子是誰?我驚訝的說是趙薇嗎?他笑說以前好愛聽她的歌,問我可不可以一起跟他唱「情深深雨濛濛」,另外他也說了鄧麗君,喜歡她的「甜蜜蜜」。看著他唱著歌的模樣,不知道他何時才能與家人相見,他們追尋自由的堅毅與勇敢,讓膽小又多愁善感的我自慚形穢,這個當下,我很想哭,原來我一直擁有的自由對他們來說是這麼大的幸福。